负能量: 比夫拉战争中的孤儿

时间:1969年12月1日
地点:尼日利亚比夫拉


白化症儿童抓着他的牛肉空罐子 比夫拉 尼日利亚 1969年12月 Photo:Don McCullin / Dec 1969


节选自唐·麦卡林(英)《不合理的行为》 P195-P196

我在传教会遇到肯尼迪神父, 他是既坚强又善良的那种人. 他带我到一间前身是小学的医院. 战争使许多孩子成了孤儿, 那里收容了八百人. 我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白化症男孩. 挨饿的比拉夫孤儿已经是再可怜不过, 挨饿的白化症比拉夫人, 处境更是笔墨难以形容. 濒临饿死的他还要遭受同伎的排挤 嘲笑和侮辱. 我看到这男孩正望着我. 他往我这边一点一点的靠过来, 穿着不合身又破烂的毛线衫, 手中抓着玉米牛肉罐头, 一只空的玉米牛肉铁罐.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那眼神就某种观点来看, 可以说是引发了'邪恶之眼', 使我饱尝愧疚和不安. 他又靠近我一点, 我设法不看他, 设法把眼睛定在其他地方. 几个'无国界医生组织'的法国医生正努力拯救一个濒死的小女孩. 这些医生走进黑暗地域的中心地带提供协助, 因此而广为人知. 他们在女孩的喉咙插入一根针并捶打她的胸部, 设法救火她, 那场景几乎令人不忍卒睹. 她死在我面前. 在我所有的悲惨经验中, 在死在我面前的人当中, 她是年纪最小的.

我的眼角余光还是看得到那个白化症男童. 我捕捉到那白色的闪光. 他又靠近一些, 像鬼魂般缠住我. 有个人给我受害者的统计数字, 是此地惨剧的好几倍, 相当可怕. 看着这些备受穷困与饥饿折磨的受害者, 我的心撤回到自己在英格兰的家. 我的孩子年纪和他们差不多, 和多数西方孩子一样, 对丰盛的食物毫不在乎. 我设法在这两种场景之间求得平衡, 精神因此饱受煎熬. 我感到有什么碰了碰我的手. 白化症男童已经缓缓移到我身边, 把他的手放入我的手中.

我站在那里,握着他的手, 感到眼泪夺眶而出. 我对自己说, 别看他, 想想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都好, 别在这些孩子面前哭出来. 我把手伸进口袋里, 摸出一颗麦芽糖, 偷偷塞进白化症男童手中, 然后他走开了. 他站在不远处, 以颤抖的手指慢慢剥开糖果纸. 他舔着糖果, 用大大的眼睛瞪着我. 我注意到, 他站在那里专心舔着糖果时, 手中仍抓着那只玉米牛肉空罐子, 好想它会忽然消失一般. 他看起来已经不像是个人, 而像一具不知何故还活着的小小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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